外婆的小脚粽子

当年婆婆来探亲的时候，差不多是过端午的时候，婆婆包了很多粽子，并让我学，我拒绝了，那看着太难了，嘴馋了我宁可吃粽叶蒸糯米饭。

半年以后，传来消息，外婆过世了。

这不是我的外婆，是老公的，我跟她相处的时间只有三天，是那年结婚的时候去乡下看过她。那时候外婆很健康，自己做农活，烧饭。还记得在灶堂里，外婆把干草卷成捆儿塞进灶里的情景。外婆整天笑眯眯的，好像什么烦心事儿也没有。

我是个到了一个新地方就喜欢到处跑的人。拉着老公就往田地里钻。可能是因为刚刚化雪，到处都是泥，我的高跟鞋上弄得满是泥。回到外婆家，外婆找来一双大棉鞋给我换上，就把我的黄泥鞋弄走了。等我美美地睡了一小觉儿再下楼来的时候，高跟鞋已经干干净净地摆在那里了。不知道是不是外婆帮我弄的，反正一想起这事儿，我就会联想到外婆坐在阳光中，把太阳晒干的了泥从我的鞋上弄掉的情景。

后来就再也没有见过外婆。不知道为什么，只这三天的时间，就让我对外婆有一种很亲很亲的感觉。

外婆过世了，老公无法为她奔丧。

那一年的端午节，我特别想包粽子，包外婆的那种小脚粽子。

后来，我们计划回国看看。回国的时候因为要探望的人很多，居住的又比较分散，所以要事先做个计划。时间太短了，弄来弄去都觉得太紧张，于是老公就说，外婆家就不要去了，反正外婆也不在了。可是我不同意，坚持要他去给外婆上坟。老公是外婆带大的，未能为她奔丧已经是个憾事了，怎么能不去上坟。后来我急了，跟老公说，你要是不去，我自己带孩子去。

给外婆上坟的时候，我哭了，说不出话来。听女儿在身后问婆婆：“妈妈怎么了”，我更是哭得伤心。我也不知道怎么了，就是觉得很难过，想哭。给外婆上了一柱香，烧了把纸钱。离开的时候我又回头望了望田地里树下的坟头。

我自己的祖辈一个也没见过。外公外婆在我出生之前就过世了，我刚三个月的时候就南下为爷爷奔丧。我的奶奶，一直活到了九十九岁，我也没能见上她一面，因为因为一些莫明其妙的原因，他们不让我去看她。就因为百多年前的那条界河，搞得我连自己唯一有机会能见到的祖辈都没能见上一面。直到现在我还恨，恨那阻止我去看奶奶的人。

到了端午，老公就会跟我提起外婆包的小脚粽子，包得是又大又快又好，一个个还特别结实，可以用来当流星锤使，所以到了五月初五前，村里人会请外婆去帮他们包粽子。于是我就想学包粽子，算是对外婆的一种纪念吧。

谨以此文，纪念外婆。